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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风徐徐,晨光初破云层,洒在无名小岛的沙滩上,泛起一层细碎的金光。昨夜“瀛洲号”艰难靠岸,船体在暗礁间险些触底,幸得苏家老舵手技艺精湛,方才寻得一处浅湾安稳停泊。此刻,岛上草木葱郁,椰林婆娑,海鸟低鸣,似一处世外桃源,与昨夜怒海争锋的凶险截然不同。船上士卒与苏家护卫正忙碌地卸下修船所需的木材与火油,甲板边,王铁柱挥汗如雨,指挥着人手修补船舷破损之处,粗嗓门时而响起,夹杂着几句市井俚语,引得众人发笑。
龙飞立于船头,双手环胸,目光远眺岛屿深处。这无名小岛虽不甚大,却地势奇特,北侧高崖耸立,似天然屏障,崖下洞穴隐现,似有古人栖居之迹;南侧则是平缓沙滩,延伸至浅湾,适合船只暂歇。他心下暗忖,此地虽是暂避之所,然地形复杂,若有敌来袭,恐难全然防备,正欲命人加强巡防,忽听身后脚步轻响,转头一看,却见苏樱一袭青衫,头戴斗笠,缓步走来,身后老邓抱着一卷书册,低头随行。
“哨官好兴致,一早就登高远望,莫非又有何思量?”苏樱轻掀斗笠,露出那张清丽面容,凤目中带着几分笑意,语气轻快,似昨夜战后阴云已然散去。她走近船头,纤手轻扶栏杆,目光亦投向岛屿深处,续道:“此岛虽无名,却是我苏家商船往来南洋时常借宿之地,岛上土着与我家颇有交情,崖后还有一小寨,今日若得空闲,不妨随我一探,也好安顿修船诸事。”
龙飞闻言,微微颔首,拱手道:“小姐既有安排,龙某自当从命。只是此地既近南沙诸岛,周边海域素来多盗,昨夜一战,敌虽退散,恐仍有后患,我已命铁柱分派人手轮守四方,小姐若有出行意向,还请多带护卫,以防万一。”他言辞沉稳,目光却不自觉在她面上流连一瞬,青衫映着晨光,衬得她肤如凝脂,更添几分温婉,昨夜舱中那一抹笑意,似又浮上心头。
苏樱轻笑一声,凤目微弯,点头道:“哨官思虑周全,妾身自是领教。罢了,防备之事有劳水师诸位兄弟,至于修船与土着交涉,自有我苏家护卫操持。今日既得闲暇,不如随我至岛中稍坐,有些话,昨夜未尽,借此机会,也好与哨官一叙。”她言至此处,语气微顿,目光中似有深意,转身朝岛上小径走去。
龙飞心头微动,暗道她言辞中似有弦外之音,莫非昨夜所提海盗幕后一事,今日欲再深谈?又或另有隐情?思及此处,他不再迟疑,抬步跟上,二人一前一后,沿着沙滩小径,朝岛中椰林深处行去。沿途海风清凉,椰叶沙沙作响,偶有土着身影在林间闪过,皆以手抚胸,向苏樱遥遥示礼,显是早已熟识。
行至一处崖下空地,四周椰木环绕,中央搭有几座竹屋,屋前空地上,几名土着老者正围坐闲聊,手中编织藤网,见到苏樱,纷纷起身,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话问候,称她“苏娘子”,态度甚是恭敬。苏樱含笑回应,命老邓奉上些许布帛与火油,作为见面之礼,又低声与一老者交谈片刻,那老者点头哈腰,引着二人入了一间宽敞竹屋。
屋内陈设简陋,唯有一张粗木长桌,几张竹凳,墙上挂着些许渔猎之具,颇有南洋土风。苏樱落座后,挥手命老邓退下,亲手为龙飞斟上一杯椰汁,温言道:“哨官请用,此乃岛上土人自酿,虽不及中原美酒,却也甘甜解渴。今日既无旁人,妾身有些话,想与哨官开诚布公一说。”她神色郑重,凤目直视,似要揭开某种隐秘。
龙飞接过杯盏,微微一礼,沉声道:“小姐有话但讲,龙某洗耳恭听。”他心下却暗自警惕,这苏家小姐言辞之间,似有大事相商,莫非与昨夜海盗之袭有关?又或者,她对大满水师此行护送贡物一事,知晓些许内情?
苏樱见他神色,嘴角微扬,轻叩桌案,缓声道:“哨官不必多虑,妾身所言,非关战事,而是些更广之事。哨官自幼在海边长大,又入水师历练,想是对南洋诸岛与大满帝国海疆颇为熟稔,然对更远的天下格局,是否也曾有所耳闻?今日得闲,妾身不妨与哨官一谈四海之外的世情,或许可助哨官日后行事,更添几分筹谋。”她语气从容,目光却带着几分试探,似在观他反应。
龙飞闻言,眉梢微挑,心下微动,点头道:“小姐所言,龙某自是求之不得。实不相瞒,某虽在水师数年,然所见多是南洋一隅,至于更远的泰西诸国、中陆强权,乃至新大陆之闻,的确知之甚少。若小姐不吝赐教,龙某感激不尽。”他言辞诚恳,眼底却闪过一丝光彩,暗道,这女子既通商贸,又有海外游学之经历,所知所见,定非寻常,若真能借此一窥天下大势,确是难得之机。
苏樱见他态度,满意地点点头,起身自竹屋一角取来一卷海图,铺于桌上,指尖轻点图上各处,娓娓道来:“既如此,妾身便从南洋说起,再及泰西、中陆与新大陆之格局。哨官当知,我大满帝国虽为海疆巨无霸,然天下之大,远不止东南一隅。此南洋诸岛,虽是我帝国藩属,然其间商贸往来,早已不独我一家之言。譬如那荷国人,近数十年来,其东印度公司势头极盛,在香料贸易上,占尽巴达维亚一带要地,船坚炮利,与我大满水师屡有摩擦,其心之野,哨官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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