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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捕头虽然不是个聪明人,但此时他显然也明白了这个道理,他清楚地知道现在这件案子的关键点握在他的手里。他伸手抚着自己的下巴,似乎是在仔细地回忆当时的情景。
“你想清楚了再说!”唐参又补充了一句,语气中明显地带了些威胁震慑的意思。
然而此时此刻,当时的情景到底是什么样对张捕头来说根本就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张捕头必须要借此机会当着东平王的面证明根本就是唐参判断错误,证明自己骂禁卫军是一群蠢货没有骂错。只有这样,才能保住他辛苦了半辈子才挣到的郡府衙门捕头一职。至于还会不会被禁卫军暴打么……如果证明了是唐参判断失误,那就凭他忽悠着东平王白跑这一次,又大大地丢了一个脸,估计短时间之内禁卫军都会自顾不暇。而那些军士们要怨恨,肯定也是最先怨恨自己的上司判断失误把自己拖进坑里,应该没心思来找自己的晦气了。于是他故作姿态地沉吟了片刻,终于抬头郑重地回答:“小的想清楚了!小的进巷子的时候,地上的血痕是一条清晰的血滴连起来的。”他假装没有看到唐参颊边肌肉的跳动,真诚地拱手为礼,道:“小人原本还在为太常府仙鹤被盗一案头疼,多谢唐统领相助,明日总算能向太常府交代了。”不等唐参出声,又转向东平王,陪着小心问道:“王爷,小人可否把这些仙鹤的残骸带走?您知道,衙门要结案,总得要些证据才行。不然空口无凭,我们大人在崔大人那里也没法交代。”
东平王的脸早已经是一片铁青。自己刚才放的话,如果找不到钦犯逃进来的证据就要让禁卫军撤兵。身为皇子,当然不能出尔反尔。只可惜这一记原本看来只赢不输的攻击居然因为唐参的误报而变成了只输不赢。经过今天晚上这一闹,万度归回来势必不会善罢甘休。即使这件事情明面上是禁卫军的失误,但满朝皆知唐参是他的人,自己又和唐参同时出现在了国公府,不管怎么说他都是脱不了干系的。虽然他相信只要他告诉皇帝自己带着禁卫军去国公府搜捕的目标其实是昙曜,皇帝就一定不会因为万度归而对他和禁卫军的指控对有什么实质性的惩罚,甚至还会明里斥责他一顿以安抚万度归,暗里却给他更多的称赞和赏赐。但即便是这样,接下去无论是要收服万度归还是扳倒他,都势必要花更多的力气和手段了。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话好说。东平王只能将所有的情绪都按下,淡淡地对唐参吩咐道:“带上你的人悄悄出去吧。”说完便转身离开。从张捕头身边走过时,看着这个正不惧腌臜地收拾着仙鹤尸骸的小捕头,他有些厌弃地皱了皱眉。本想说句什么,稍一犹豫又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头也不回地走了。
直到看着东平王的背影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嘉卉终于支持不住,瘫软在了地上。夏至急忙招呼阿依一起扶起嘉卉往屋里送,万平则恶狠狠地瞪着唐参,毫不客气地逐客:“唐统领,王爷的命令您是没听到吗?我们国公府可没有这么晚还留客人喝茶的习惯。”
唐参怨怼地看看愤怒万平,看看一边嗬嗬喘气的小黑,又看看浑身脏兮兮的张捕头,哐啷一声将手里的长刀还回刀鞘,重重地哼了一声,顺着万平抬手所指的出口方向大步离去。
禁卫军全部退去后,万平遣散了府里所有下人,刚回到屋里准备继续睡觉,伺候嘉卉的丫鬟小满就气喘吁吁的跑了出来,说是嘉卉回去以后开始腹痛,怕是胎儿有异。吓得万平立刻从床上跳起来,亲自驾了马车出门去请安大夫。
安大夫为嘉卉安胎的这段时间,每次来国公府诊脉,除了例行的诊金外,万夫人总会另外再包个小红包给大夫,以求大夫全力照拂。因此虽然万平赶到医馆时已经时近三更,老大夫早已上床休息了,但一听说是嘉卉有事,安老大夫还是立刻穿衣起身,二话不说就拎着诊箱随万平出了门。
万平带着安老大夫赶到时小满正站在院门口焦急地走来走去,时不时地向着大门的方向伸着脖子望一望。看见老大夫来了,快步上前拉住老大夫,激动地说:“您可来了。”
老大夫加快了步子,边走边问:“情况怎么样了?”
小满的眉眼全部皱成了一团:“大少奶奶从后院回来就说腹痛,方才竟然见红了。”说着说着,声音里已带了哭音:“这要是有什么不测,夫人和大公子回来,我们可怎么交代啊!”
说着已经走到了嘉卉起居的房门前,厚厚的门帘里隐约有嘉卉极力压抑的呻吟声传出。老大夫眉心微微蹙起,但仍然安慰小满道:“姑娘先别着急,见红也并不代表一定会流产。老夫先去看看,说不定用些药就能稳住了。”
万夫人替嘉卉挑的老大夫果然经验丰富,熏艾,针灸,忙活了半天,嘉卉的情况终于稳定了下来。老大夫接过小满递上的手巾,拭了拭额上的汗珠,道:“今夜已无大碍了。我再去开个方子,吃个两三天,应该就没有什么大碍了。接下去这一个月,都不要下床了。”
见嘉卉在枕上沉沉地睡去,脸上重新有了些许血色,夏至和阿依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阿依姑娘,已经过了丑时了,既然大少奶奶的身体没有大碍,你也就回去休息吧。”夏至替嘉卉掖好被角,轻轻拭去她额上疼出的薄汗,对守在嘉卉床边坐立不安的阿依说道。
阿依虽然担心嘉卉的身体,但毕竟心里还有别的事记挂着,见安大夫说无碍,又眼看着嘉卉睡得安稳,也就不多耽搁,赶忙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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