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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钥匙在掌心沁出冷汗,徐麟的指尖距离钥匙孔仅剩三厘米。实验室的空气里漂浮着电子元件烧焦的气味,天花板的裂缝中垂下数十道红光,在他警服上切割出蛛网般的纹路。那些红光来自防辐射服特警的战术瞄准器,而为首的“局长”正用皮鞋碾碎老队长掉落的警徽。
“徐麟,你该看看真正的世界了。”
声音与记忆中重叠。十年前,他在交警队值夜班时,暴雨冲垮了一段路基,他背着孕妇在泥石流里跋涉了三个小时,最后瘫坐在医院走廊,听见赶来的老队长说了同样的话。此刻老队长趴在地上,嘴角淌血,防辐射服特警的靴底正碾过他泛白的警号。
电子屏在眼前亮起的瞬间,徐麟的瞳孔剧烈收缩。那不是虚拟世界的全息地图,而是现实世界的重症监护室——28岁的自己躺在无菌舱里,VR头盔的管线连接着墙壁上密密麻麻的仪表盘。心率监测仪显示140次/分,像即将脱轨的列车。
“第376天了。”局长——不,陈博士的拇指按在遥控器上,画面切换成实验室全景,“你在模拟世界里破了47起大案,现实中你的大脑已经过载到神经元结块。”他转身时,白大褂下摆扫过实验台,一瓶标注“神经稳定剂”的药剂滚落在地,玻璃碴映出徐麟扭曲的倒影。
对讲机突然发出刺耳鸣叫,徐麟条件反射去按通话键,却听见五岁女儿的哭声。那是今早出门前她抱着布偶熊的抽泣,说“爸爸不陪我过生日”。此刻陈博士调出的监控画面里,现实中的妻子正握着植物人丈夫的手,脸颊贴在他无名指的婚戒上——那枚戒指在虚拟世界里被女儿用蜡笔涂成了粉色。
“她叫小雨,三岁,刚学会喊爸爸。”陈博士的声音像浸了冰水的手术刀,“而你每天回家抱的‘女儿’,不过是脑电波在模拟舱里激起的电子信号。上周你‘辅导她写作业’时,现实中的你正在经历第三次开颅手术。”
徐麟后退半步,后腰抵在实验台上。金属台面的凉意渗进警服,他摸到了枪套——虚拟世界的配枪此刻应该沉甸甸的,但掌心触到的只有数据流般的虚影。记忆闪回中,他看见19岁的自己躺在手术台上,车祸截断的右腿正在消毒水气味中麻木,父亲红着眼眶签署“意识投射实验”同意书的画面。
“李明在抽搐。”陈博士抛来平板电脑,实时脑波图上,那个总在交警队值班室煮面的瘸腿同事,此刻正躺在另一间无菌舱里,四肢不受控地痉挛。“还有张法医、小刘……376个意识体,都在等你做决定。”
老队长突然抓住徐麟的脚踝,血从他咬破的下唇滴在瓷砖上,绽开一朵暗红的花:“别信……他们想永远困着我们!”但话未说完,特警靴底的齿轮纹身碾过他的手指,发出令人牙酸的脆响——和实验室负责人临终前呼吸机的滴答声一模一样。
林小羽不知何时捡起了配枪。少年刑警的瞳孔里流转着蓝光,那是徐麟曾在实验室数据里见过的“数据哨兵”特征。但此刻他枪口对准的不是徐麟,而是陈博士的眉心:“让他关系统,我们数据体也有存在的权利。”
“数据体?”陈博士冷笑,“你连自我迭代的代码都没写全。”话音未落,林小羽的手臂突然融化成像素颗粒,配枪穿过他的肩膀砸在地上。徐麟这才惊觉,少年刑警的警号牌永远停在“037”——那是他穿越后接手的第37起案件编号。
母亲的声音从扬声器里溢出时,徐麟的心脏仿佛被攥紧。那是他熟悉的老式录音机杂音,混着医院走廊的消毒水味:“小麟,妈妈把你最喜欢的月季花搬到阳台上了……等你醒了,咱们去吃你爸生前最爱那家牛肉面……”录音戛然而止, replaced by the flatline of a monitor. 三个月前的葬礼,虚拟世界的“母亲”还在厨房熬着他最爱喝的莲藕汤。
“选吧。”陈博士掀开白布,露出底下的意识核心——与徐麟胸口齿轮印记完全一致的装置,十二根神经导管正将淡蓝色液体注入核心。红色按钮上写着“RESET”,蓝色按钮是“CONTINUE”,边缘还沾着前实验体的血迹。
蓝光在瞳孔里摇晃,像极了2015年那个暴雨夜。他还是交警,在十字路口疏导交通,突然看见一辆失控的卡车冲向闯红灯的女孩。金属摩擦声中,他扑过去的瞬间,世界突然变成像素碎片——那是他第一次“穿越”,初醒时听见的挂钟齿轮声,原来来自意识核心的运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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