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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承谨出神地望着烛火,似乎又见到了那个俊美无匹,却又骄傲跋扈的少年,即使落到那样悲惨的境地,仍然保持着顽强的精神,不肯向任何人低头。
“梅雪哭了一会儿,我催她快走,她却向我行了一个礼,说:‘哥哥,我对不起你。’我正在惊奇,却被她放出迷药迷倒了,我妹妹是神药门的再传弟子,我给天鹰用的那些伤药都是她自己配制的,效果非常好,可我没想到她竟然大胆到想独自把天鹰救出去,我身体使不上力,神智却还清醒,着急地提醒她这行不通,即使他们逃得出密道,也不可能下得了山,她一个弱质女子,怎么能带着天鹰逃出武林盟的追捕?天鹰却不在乎,他只要求离开这里,就是死也要死在外头!梅雪对他言听计从,什么话也不说,就抱着他走了。我急得眼前一阵阵发黑,过了不久,身体竟又能动了,原来梅雪下的药份量极轻,只是为了拖住我一小段时间。我急忙从密道追出去,却在后山的林子里碰上了楚风云,他木呆呆地对着一棵树在哭,我问他怎么了,他说,天鹰和救他的人,他们……他们跳下悬崖去了。”室中一片沉静,大家虽然知道血魔未死,也为当时的悲壮气氛而感动。
柯承谨缓缓地道:“当时我就傻了,我的天鹰,我的妹妹,我最心爱的两个人,就这么没了,跳下了悬崖?我疯狂地冲到悬崖去看,那里壁立千尺,下面是奔腾的大江,跳下去是再也没有半点希望逃生的……他们,就这么走了?我想起最后的时刻,梅雪对着天鹰微笑,当时她就已经下了决心要陪他一起死吧?至于天鹰,只要能逃离这罪恶的牢狱,哪怕是死他也是开心的。他们都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可我呢?我呢?我的身体还在这里,可我的心已经死了!”他声嘶力竭地说到这里,泣不成声,叶迦大师又宣了声佛号,想要安慰他,却不知如何开口,最后只得叹了口气,暗暗神伤。
桌上的蜡烛已经快燃到了尽头,光线暗淡,柯承谨恍惚的声音再次轻轻响起:“楚风云反倒安慰我,说天鹰肯定是回去天庭做神仙了,他那样完美,根本不可能是俗世中人。我听他这话奇怪,他又说,他们三个人早知道我跟踪他们进入密道的事了,只不过没有声张,他们跟我一样,也是对天鹰又恨又爱,不能自已,才对他做出了这种事,若不是天鹰身陷囹锢,我们谁能近得了他的身?他是九天上翱翔的雄鹰,不可能属于任何一个人,我们都是一样的卑鄙,为了得到他,宁可毁了他!”
雷楚东皱紧了眉头,颇不赞同,只是碍着他是长辈,才没有说话。
“我心里想着梅雪,恍恍惚惚的,又怕她被人认了出来,她来救天鹰,我们起凤山庄的声名怎么办?奇怪,都到那种时候了,我竟然还想得起来这些。”
薛乘龙心里却能理解,身为武林世家子弟,从小就被教育要对家族名誉视若拱璧,即使丧命也不能堕了家族的声望。
“楚风云轻轻地告诉我,那个救天鹰的人是个女子,蒙着面,没人看到她是谁,不过……他却是认得的。楚家跟我们柯家是世交,两家的孩子从小时常见面,风云还追求过梅雪,当然认得出她,不过他没有声张,只是跑到没人的地方自己掉泪。他对我说,他是真心爱着天鹰,但是他也身不由己,江铁树他们拖着他一起淫辱天鹰,如果他不去,就更没有机会见到他,以前我没有跟去的时候,都是他给天鹰上药治伤,那天他悄悄折回来想给天鹰上药时,看到了我……”他痛苦地垂下头去,喃喃地道:“当时我也不想活了,我禽兽不如,我害死了天鹰、害死了我的亲妹妹,我还有什么面目活在这世上?我怎么跟母亲交待?甚至我都想也从那悬崖上跳下去算了!可是风云拦住我,提醒我的身份,我是柯家唯一的继承人,如果我死了,我母亲怎么办?起凤山庄怎么办?虽然我这个庄主几乎完全没有用处,可还有一个责任——传宗接代!”他神经质地笑了起来,颤抖着道:“这就是我这一生唯一的用处。”
薛乘龙难过地望着他,无言以对,他这话虽然残酷,但……也是事实。
“于是我就这么浑浑噩噩地活着,好象行尸走肉,这些年来我一直拜佛,常常随侍在叶迦大师身边,可是我的心,永远得不到安宁,有时我想死,可我又怕人死后真的有灵魂,那我有什么面目去见天鹰和我妹妹?再说天鹰跟我们的宗教不同,他死后会到哪里去呢?他会去找他的真神安拉,可我呢?我去得了吗?”叶迦大师听他这话已经有些疯颠,忍不住又宣了一声佛号,低低地运起了内力,柯承谨这才浑身一震,如梦方醒一般,抬起头看看大家,神情惶惑。
再后来的事众所周知,血魔虽然跳下了悬崖,但武林盟众人还是不死心,沿江寻找了几百里,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按理说他定无活理,可是见不到血魔的尸体,总是让人不放心。时间慢慢过去,二十年弹指一挥间,人们已经渐渐淡忘了这件事,只在武林旧闻中会偶尔提及,没承想此时血魔竟然又出现了,而且比当年更加疯狂地报复欺辱过他的人。
雷楚东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怎么对付血魔,我估计他明天一定会动手。”
薛乘龙道:“雷兄,虽然我猜到有人在暗中保护天宁,但一直没疑心到你身上,你是怎么进入的石牢呢?”石牢守卫森严,雷楚东并不负责看守,如何能够出入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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