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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灭虏低头见袁承天的创口还有血流出,不禁心中有愧,隐隐觉得自己似乎有些不对,人家仁义对己,自已却暗行这下三滥手段,实在不是江湖人物所为,更况且他可是袁门少主,更是袁督师后人,自己怎么可以做下这事。此情他的思绪趋于平静,才觉得有些悔恨。袁承天见他这样子,说道:“何兄弟,你现在一定后悔吧?那也无妨,我有个不情之请,你一定要答允我,否则我死后做鬼也决不饶你!”
何灭虏见他说得中肯,心中不觉酸楚,泪水流下,因为他也不是铁石心肠之人,所以也有恻隐之心,眼见袁承天似乎也活不太久,心中自是难过不已,因为世人多是放不下执念,因为是人便有七情六欲,所以异于禽兽!
袁承天微声道:“如果我的一死可以换取你们何、祖二家世仇冰释前嫌,握手言和,休再提及以往种种情事,那么我死又何妨?何兄弟,人生世上,总是要死的,你也不必悲伤!缘起缘灭,物起物生,一切生死,皆有定数,不必萦于心怀,只要无愧于天地也就是了!只是世人苦难方深,不知何时才是太平之时?”他临殁前还念念不忘于世人苦难,而不留恋于自身安危。当场的祖袒之、何灭虏、赵盾和满人志听到这位袁门少主的肺腑衷肠之言都不禁地泪如雨下,心想:我辈私心太重,和这袁门少主一比,简直不值一哂!人家心怀天下,念念天下苍生,哀哀百姓之苦,从来不念自己安危,为了江湖道义,尽可舍身取义,杀身成仁!此种高风亮节世上之人几人能够?
何灭虏听这袁承天说话愿意以死换取何、祖二家的和解,不可谓不良苦用心,但是见到袁承天血流不止,心下不由的惶急,便要出手点他穴道,以防鲜血再出。袁承天心中却是无知无觉,并不觉得痛苦,反而有些喜乐,因为他乐见祖、何二家合解,以释前愆,否则他便死也不甘,所以他觉得心中不再有任何留恋,可是心中依旧放不下那清心格格,又想起那婉兮格格因他们袁门而死,不觉心中难过。其实岂止如此,恐怕那忠孝堂主温如玉的心情更加痛楚,只因婉兮格格为救他们袁门而命丧当场,只怕这是他一生之中的痛楚,余生只在回想中度过,也许除此只外再不心系于人,因为执念在心,不可忘却!
袁承天来到穴道被制的祖袒之面前,出手解他穴道,说道:“祖兄弟你和何兄弟你们二人握手言和吧!”祖袒之见袁承天身明大义,又见他小腹之中中了暗中偷袭的匕首——这可是制命所在——何灭虏以君子可欺,暗算于这袁承天,可说不是江湖中英雄好汉所为;可是袁承天却不念旧恶,依然想着他们两家和解,放下仇恨,共同反清复明,只是为了民族大义,而置自身安危生死于不顾,而反观他们只是为了各自的利益互相地争斗,心目之中只怕从来没有想过民族大义之事,由此看来,当真汗颜,无地自容!
何灭虏此时纵使心中不愿,也不能拒之,因为眼见袁承天便命在倾刻,所以也只有和这祖袒之冰释前嫌。袁承天见他们不再执念以往之事,心中自是欢喜。他见此间事情已了,便欲转身要走。忽然黑暗之中有人阴恻恻笑道:“怎么?小师弟你这便要走了?”只见大师兄傅传书从阴暗中转身出来,身后并无官兵,只是他一个人前来;看来他艺高人胆大,有恃无恐,眼看众人仿佛死人一般,这也是他心高气大,自升任京城九门提督一来便自威严尽出,更加不把旁人放在眼中,看谁都觉得不值一哂。——而今他忽然出现,未必好事。
袁承天见他笑得不怀好意,透着杀人的意味,便道:“大师兄你要干嘛?”傅传书道:“我已来了好久,见你们出手也不好阻拦,现在我现身只为要拿他们——”他一指何灭虏、赵盾和满人志三人,又说道:“你们可是反清复明的乱党,朝廷缉拿的对象,我身为九门提督,效命朝廷,所以职责所在,不得不出手拿下他们,还有……”他话锋一转,看了一眼这统领祖袒之说道:“你身为步兵统领,缉拿反贼本为你职责所在,可是你现在倒好,都与敌人握手言和,真是岂有此理,按军规律法轻则革职,重则通敌授奸,罪在不赦,非但褫夺官职,更可当下狱问刑,祖袒之你知罪么?”祖袒之身为统领,岂有不知这罪名,不由得心中一慌,可是转念一想:横竖是死,莫如和他拼了,或有机会!他更不答言,忽然腰刀出手向着傅
传书肩头斫去。傅传书不意他胆敢出刀伤害上司,心中有气,心想:你好大的胆子,非但不求饶,反敢负隅顽抗,真是个不知死活的东西,今儿若不显露自己的手段,你们也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
袁承天本意出手对付傅传书,让他们四人快走,可是此时身体已虚,因为失血过多,便有所不能,所以想要阻拦也是不能,只有任他们相互厮杀,自己只有伺机而动,也不能忠义之后落到朝廷手中,因为那样只怕摄政王多铎便格杀毋论,置人于死地,他是知道这位摄政王最恨天下的反清复明的帮派和组织,从来下手不留情,事事斩草除根,是以天下的正派江湖大士都伺机而动,想要刺杀于他,以免他以后更加肆无忌惮地杀害好人,可是每次行刺总是功败垂成,仿佛他命不当绝,总能化险为夷,这样一来他便更加痛恨这些反对朝廷的江湖门派。
何灭虏知道今日不能善罢干休,所以呼哨一声,招呼赵盾和满人志,共御强敌,因为他知道如果这傅传书没有真实能为断然做不到九门提督之职,所以现在也不讲什么江湖道义,所以纷纷持剑出招,将这傅传书围在垓心,形成垓下之围,要效仿当年汉兵围困那楚王项羽故事,因为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所以各人都是全力施为,谁也不敢稍有大意。
傅传书见四人形同合围之势,心中冷笑:便是你们一起上也不是我的对手!他的眼角余光看了一下小师弟袁承天,只见他血湿衣衫,而神情依旧俊郎,又且不失坚毅倔强之态,眼神之中透着救世的情怀。他心想:袁师弟从来以为他可以济世为怀,救天下苍生脱离苦厄,可是从来不关心己身安危,以为天下英雄!其实别人也未必念你的好处,因为世上之人多是少恩寡义,不知天公地道为何物?而这位小师弟便如其先祖袁督师一般不知进退,一味尽忠报国,结果是天不佑好人,徒让天下英雄扼腕长叹!
四人齐攻傅传书,意在今日杀了他,以免以后祸临己身。傅传书长声道:“好,好的很!祖、何、赵、满昔年袁督师手下四大猛将后人今日又自齐聚一起,好的很!今日本座便要拿下你们四人交于摄政王发落,以儆效尤!”何灭虏性情一向桀骜不驯,便如先祖何可纲般宁死不屈的角色,所以听了这傅传书说话,格格笑道:“只怕你还没这本事!你以为你是九门提督便可以为所欲为,只怕也不能够吧!”傅传书道:“且看今日谁生谁死!”赵盾忽地一剑刺向傅传书肩头,口中大叫道:“凡是朝廷的鹰犬都该千刀万剐,死不足休!”满人志心中也痛恨清廷,因为蛮夷占我大好河山,我辈皆为奴役,不得自由,又且时常见到穷苦百姓为有司衙门所迫,流离失所,哀哀于道路,可说是生民涂炭,天下同悲,正如那:唱不完的悲歌,诉不完的人间衷肠,行不完的世间路,杀不完的恶人头!今日眼见傅传书身为昆仑一派的掌门,却心甘情愿效力于摄政王,与天下英雄为敌,只是为了功名利禄,而置民族大义于不顾,全然忘了自己的本来身份和面目,徒然堕了昆仑派的大好声名,竟而将堂堂昆仑派置于万劫不复之地步,可说是做下欺师灭祖之事,行为不堪,让人齿冷!然而他却并不觉得,反而以为自己擢任九门提督,是为荣耀之事,反而沾沾自喜!
袁承天此时也不便插手,这才打息而坐,点住创口周边穴道,抑止血液流出,再以昆仑派的内功心法护住元神,不让自己经脉走乱,否则气息一岔,便有性命之忧。他于五人争斗视若不见,再以双掌交错,气息互通,只见头顶发际有白气冒出,面色由白转红,于生死关头又自回转。这也是袁承天元神护体,天命该此,如若换作别人流血过多,纵使内息武功再好也不过延迟性命不长,终究归于本位,而袁承天则不同,因为天煞孤星的命格便是遇凶化吉,于不可能之时化为可能,于无生之处化有生,这也是他与常人区别,便如那身为紫微星座的嘉庆皇帝虽时也有危机,但是总能化险为夷,平安无事!
祖袒之手中腰刀横斩竖斫,但是总是近身不得,伤傅传书不得;而何灭虏和赵盾、满人志三柄青钢长剑上下左右,前前后后夹刺傅传书,也总是不见成功,收效甚微,因为这傅传书总能于不可能之中滑去身形,躲过要命的招数,所以四个人虽自联手,可是不见成功,不免人人心浮气躁。傅传书只是冷笑,心想:就凭你们四个人也异想天开拿下我,可不是痴人说梦?
袁承天虽性命无碍,可是说到要他助拳于祖袒之他们也是不能,目下紧要的是找一个僻静所在好好调息体内经脉,以免再自走火入魔,到那时便会经脉俱废,精尽人亡,所以他虽可以行动,但是说到出招杀人却有所不能。傅传书不愿与四人多所纠缠,所以手脚便自以决无可能的方向将四人迫得连连后退。何灭虏见状大吼一声道:“赵兄弟、满兄弟,咱们加把劲将这朝廷鹰犬杀人,以免以后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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