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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错了。”太子了然,打断道,“父王安排了老二去,却又叫上了老三,就是摆明了要让林家夹紧些尾巴。老三身子不好,若是父王安排儿臣去,多少外头会有些流言蜚语;若是老二去,虽说也与林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有老三在一旁监督着,林家纵是心里头明白了,也没法子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把人救出来。”
“你父王的心思,近几年本宫也捉摸不定。”王后叹了口气,认可道,“渊儿大了,母后有些事情尚要指望着你了。”
“母后不是不知道,只是平素里事情太多,有些疏忽了。再者,母后日日被关在这四方的围墙之中,虽然耳聪目明,可终归没法伸手去干涉朝堂之事。父王如此安排,已是摆明了要让林家自断臂膀,或许同先前公孙老将军家一样,林家,总要交些东西上去才是了。”
“那是母家的亲眷,虽说与你关系远些,可你怎么舍得让自家人去顶罪?”王后闻言,面上虽有愠色,却不敢高声责备,“母后当年也是为了你,为了林家的将来,才安排了个人去西南一角!那里三国来往的客商多,这些年也收获颇丰,这么个肥差怎好轻易就让了出去!林家的财库充实了,往后你要用兵用马的,这不都是给你备着的么!”
“母后,做人需懂得知足,”楚渊闻言,依旧淡然道,“儿臣不指望兵马之事,也不愿林家留有此等后手,有朝一日竟要用这般方式逼迫父王传位。儿臣如今已坐东宫,是父王认可的太子,儿臣只要不犯大错,好好看着老二和老三,父王是不会轻易撂了儿臣的位置的。如若不是母后当年做的糊涂事儿,儿臣也不会与老三撕破脸皮,更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跟秦家撕破脸皮,以至于如今要这般费尽心力。”
“湘妃若在,你以为母后还能稳坐后位吗?”王后见楚渊如此揭开自己的陈年往事,更是心火难耐,不禁怒声道,“湘妃深受你父王宠爱,早已是后宫之敌,母后不过是做了旁人不敢做的事情罢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母后,当年之事已是不可挽回之过,您既然已经做了,多说无益。儿臣如今让林家收敛锋芒,也不过是想让林家能再走得长远些。等儿臣继位,母妃再想为林家谋些什么,到那时再由儿臣来给。”言毕,楚渊起身到殿中央,冲着王后俯身跪下。他双膝一弯,脊背却是直的,一派谦谦君子之姿,“母后,时辰已至,儿臣先行告退。还请母后安于后宫,切莫插手西南劫匪一案,更莫要企图阻碍老二和老三的进程。”
“罢了,你先回去罢。”王后见楚渊叩首行礼,也不好再留他,只摆了摆手让他先退下。
“儿臣告退。”
楚渊起身掸了掸袖上的尘灰,袖上暗红色的细密纹理似水流般鲜活灵动,衬得他皮肤白皙清透。渐渐地,楚渊的背影已远出了殿内主仆的视线,王后心中感怀,默默良久。
她忽地想起刚生下楚渊时,这孩子在襁褓之中,浑身红白相间,很是怕人。如今二十余载过去,他也出落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能站在母亲身前,替母亲做些决策。
“春红,”王后唤了一声,那名婢子便立即应声上前候着,“你说,这孩子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本宫要如何是好。”
“娘娘,依奴婢愚见,太子殿下言之有理。此事本就与太子殿下无半分关系,无论如何都牵扯不到的。”春红半垂着脑袋,瞧着木讷,却是个十分明事理的。
“不,你不明白。本宫并非因为林家的那位远亲同渊儿置气,”王后叹了口气,继而道,“他既然知道本宫当年做下的事,自然清楚他与老三和秦家是无法更改的宿敌,此番若让老三得了便宜回来,总归是林氏一族败下阵去。此后还要牵连出多少,恐不是个定数。”
“娘娘的意思是……”
“老二和老三如果不慎死在西南,那也是林氏的造化,大权旁落,总归能分到一杯羹。但太子让本宫不可派人出手,恐也是料到如今行事有多双眼睛盯着,为免有迹可循。但,本宫总要想个法子借刀杀人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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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娘娘,”那婢子忽地跪倒在地,十分瑟缩害怕的模样,“三公子,杀不得啊……”
“吃里扒外的蠢货。”王后轻骂了一声,语气中却无半分责怪之意,反而有几分赞赏,“淇儿这条线,如今正好用得上了。”
黑夜来袭,白驹过隙。
三公子府内的众人终于收拾好了行装,大寒见三个姑娘家带的东西也不算多,便吩咐着小厮放到同一辆车后头去,找找也方便。三公子出行本是大事,楚王的本意是多带些奴仆婢子什么的,再围上一大队的将士,如此才能放心。可楚恒偏是个喜静的,随行的不过带上了大寒和小寒、白露和霜降这几个,前前后后也不过就三辆马车。最前头的这辆是为白露和霜降准备的,瞧着朴素无华些,容纳个三四人恰巧足够,若是旁人看见了也只当是个富贵人家的车马。中间的马车车厢较大些,周身漆上了一层黑色,其上又刻上了金色的云纹,显然就是备给楚恒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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