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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他们,哪怕知道脉象情况,也确实商量不出个所以然,只闻听是寒症,反反复复了多年都不见好。他们几个纵是想破了头,也只开出些寻常药方,能将病情稍作延缓便是不错了。珈兰幼时也同白姨那儿学了些把脉功夫,看看普通的头疼脑热倒是足够,真要用到楚恒身上必是不够格。她算是关心则乱,好在白姨不曾怪罪,便一直静立一旁侍候。
“白姨……”
珈兰见白姨瞥了一眼楚恒的面色,心知这是差不多有结论了,急忙开口问道。
“既然死不了,就由着他们折腾他去,省的让我来费心思!”白姨一甩手,提了药箱气得径直走出了门外,一副当真要不管不顾的模样。
几位太医茫然地看着这位美妇人来了又走,皆是一头雾水,唯独大寒和小寒习惯地尴尬一笑,轻车熟路地让几位婢子下去抓药,无奈地出门送走了几位太医。
楚恒平日里是真的不在意自己的身子,这般晕厥也有过好几回了,白姨早就告诉了他们救急之法,也在府里的药房内留存了药方,以防白姨外出不在时众人束手无策。
她们忙她们的,珈兰复又默不作声地坐回了榻边,握着他冰凉的手,试图传递些许温暖。白姨既说死不了,那想必是真的没有性命之忧,如此也让人放心不少。总归她在这里,白姨不可能当真不管不顾,早晚会有机会求得白姨来看看的。
珈兰如获珍宝地握着他的手不愿松开,兀自凝望着他的面容,眉目间不知不觉地攀上失而复得的欢喜。他的手掌十分宽厚,指间骨节分明,冰凉得像极了精美的玉雕品。
她细细摩挲着他因常年握笔而生的老茧,心中五味杂陈。
楚恒二十岁便有的风霜眉眼,较她离开那年更加瘦削,更别说染上病中的苍白,是何等的令人担忧。那种仿佛随时随地会撒手人寰的面色,寻常人见了都胆战心惊,何况是她。
可每每他清醒之时,二人又如出一辙地变回了若即若离的主仆关系,多年前便是如此,如今也自是未改分毫。
她受命在外奔波数年,虽时常有来信,数年来却从未曾面见一回。她每每闭上眼,脑海中回荡的便是幼年时候,南郡之案。
三公子和楚王在回京途中被叛兵围剿,楚恒为护自己的父亲,不惜被叛军捕获,于雨季拖行了数十里,残了一双腿,终身寒疾相伴,再不能行走站立。
珈兰和她的弟弟也是在那一年,被他从废墟里捡回来,养在身边,有幸成为二十四使中的一员。
从那之后,覆水难收,一发不可收拾。
大寒备好了药浴,自然将屋子里头两名女子赶了出去。小寒送走了外头候着的乌泱泱一片太医,回来时抬头一瞧,那傻姑娘还不顾男女大防守在门外屋檐下,片语不发。
院中的草木沉醉于阳光的温和,痴痴卧于竹林,枕着天地。微风横渡长廊,一丝寒意却被隔绝在门外,寸步不敢逾。
“兰儿……”
小寒见珈兰站在廊下独自出神,心下不忍,正欲开口劝阻,话到嘴边又不知从何说起。屋内大寒的身影在屏风后忙碌着,时不时传来他吩咐奴婢的声音,她们二人则因着男女有别,暂只得在外等候。
“我无碍。”珈兰扯了扯嘴角,露出苍白无力的一个笑容。她望着院中地上堆叠起来的竹叶,一一被风吹散,又飞到另一处,同旁的枯叶作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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