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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月色（5）（第3页）

他亲了亲她不断流泪的眼角，温声问：“你觉得聂明宇是因为不愿意让别人觉得他像他的父母一样，在别人遇到危难的时候会见死不救或落井下石，才在自己精疲力尽的时候还要坚持再次下水救人？”

叶清晨垂下眼帘，低声说：“是的，当时我拉着他，他回头望着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摇了摇头，挣脱我的手，转身离开了。他是什么都没有说，但我知道他想的是什么，自从姚丽那件事发生后，林老师受伤，林清濯离婚、卖房子，我们搬到了大杂院，一件事接着一件事，我们所有人都变了。聂明宇经常对我们说将来不论遇到什么事都不会抛下我们不管，他会经常对我说让我相信他，他会因为宁致远和别人发生一点冲突去和别人打架，就在那天 ，我们在山顶时，他还说会一辈子会对我好、对宁致远好、对王书珩好，还问我相不相信他”。

“你相信他吗？”石磊问。

叶清晨看着石磊肯定地说：“我当然相信他，他从来都是个言而有信的人，我只是不喜欢他总是这样誓旦旦地说话的神情，他每次这样说我都有点害怕。你不知道他为了宁致远，会因一点小事和别人打架的样子，真的很吓人，他总是努力想证明什么。他以前不是那样子，过去他为人豪爽大气，磊落稳重，林岳老师特别喜欢他，说他是可塑之材”

“你们对他说过你们相信他吗？”石磊再次问。

叶清晨神色痛苦地说：“我说过，我们都说过，我们说了我们相信他，我只是要他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他每次这样郑重其事地说这样的话时，我们都觉得很难受，我们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个，他是觉得我们在心里怪他的父母，怪他，可我们没有”。

“所以你觉得那天他那么坚持一定要再次下水，是因为姚丽和林清浩的所做所为引起的。是他们无耻行为让你的林老师和林阿姨卖了房子，让你家破产，你们所有人不得不搬到了大杂院。聂明宇觉得自己父母在你们落难的时候那样的做法很不对，那天，他想证明给你看他不会做那样的事，他不是那样的人，才发生了那场悲剧。所以你认为姚丽和林清浩才是所有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石磊顺着叶清晨的思路说。

“是的，这都是林清浩和姚丽的错，都是因为他们做的孽，是他们害死了聂明宇”叶清晨肯定地说。

“是他们的错，与你无关，所以你不要再伤心了”石磊搂了搂她安慰道

叶清晨眼光有些茫然地说：“是的，都是他们的错，那天我拉着聂明宇不让他再下水，但他不听我的劝，他非要再去救那个小孩子，就是不想让我们觉得他是一个见死不救的懦夫，他一直是个要强的人”。

她不断的重复着她说过的这个理由，让石磊觉得她不是在说服别人，而是在说服她自己。

石磊盯着叶清晨的表情，沉默了一会儿，问：“清晨，你是不是觉得那天如果你再强硬些，再坚持的久些，就能拉住聂明宇，就会避免后来的事情发生？”

叶清晨的脸和身体都变的再度僵硬，她再度紧闭着双唇不再说话，也不看石磊。

石磊再度抱紧她，轻轻地吻她的眼睛，在她耳边低声音说：“张嘴，说话，说话呀，清晨”，只是这次他没有勒的她喘不过气来，而是不停地抚摩着她的背，让她僵硬的身体再次柔软下来。

叶清晨开始默默地流泪，这次她把脸埋在他的胸口开始哭，一直哭到累了，才疲惫地说：“我拉着他不让他再次下水，可我们俩都看见在远远的地方有个小黑点在漂浮，岸上有孩子指着那个黑影子喊：‘还有一个没上来，还有一个没上来’。他坚持还要再下水，我拉着他不想让他去，他的眼睛盯着我，那种眼神让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努力想挣脱我的手，我犹豫了，放手了。如果当时我够强硬，够坚持，聂明宇是挣脱不了我的，你知道我很有劲，他已经很累了，我若使出全力，他是挣脱不了我的手的。可我放手了，我当时心里很侥幸地想，也许他能救回那个孩子，结果那个孩子没救成，聂明宇也死了”。

叶清晨抬眼看着石磊眼中噙满泪水说：“我若再坚决一点，再强硬一点，再拉着他坚持一会，结果就会不一样。可是我错了，我选错了，这是我的错”。

石磊紧紧地搂着叶清晨，知道这才是她真真的心结，她一直责怪林清浩、姚丽，她一直说是他们的错，其实在她内心的深处，她一直责怪的是自己，只是她不敢面对，这份责任太沉重了。

石磊抚着叶清晨的脸说：“这不能怪你，人总是会面临两难的选择，在那种情况下，如果你们俩若真的不管那个孩子，你们将来也一定会为自己当时的决定寝食难安的”。

叶清晨愣怔地看着石磊，猛然从他的怀里挺起身，摔开他站起来，石磊没想到自己这句话会如此触怒她，他想伸手拉她，但她已退着远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