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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令她憋屈的,便是被逼嫁与王英之事。想她扈三娘,自幼心高气傲,才情武艺俱佳,满心期许的如意郎君即便不是盖世英雄,也该是个风流倜傥、与自己匹配之人。可那王英,生得五短身材,模样猥琐,在她眼里就是个“三寸丁”。嫁过去之后,扈三娘满心愤懑无从宣泄,起初是整日冷面相对,王英稍有讨好之举,她便怒目而视,吓得王英噤若寒蝉;后来,心头恨意难消,时不时便借着同房之名,拿王英当…………使,索取无度毫不留情。日子久了,王英被折腾得皮包骨头,走路都打晃,可扈三娘看着那可怜模样,却只有解了些许心头之恨的快意,往昔遭受的委屈与不甘,岂是这点“惩戒”就能抵消干净的?说到此处,扈三娘泣不成声,众女围坐一旁,纷纷递上帕子,轻声安慰。
一时间,山亭中满是悲戚之气,众人不禁由扈三娘的遭遇,谈及封建社会中女性的低弱无奈。貂蝉长叹一声,说道:“在那吃人的世道里,咱们女子空有一腔才情又能如何?命运全然不由自己掌控,婚姻大事更是沦为家族筹码,稍有反抗,便是千夫所指。”潘金莲也咬牙切齿接话:“是啊,我不过是想挣脱那囚笼,寻点真心实意的情爱,却被世人骂得狗血淋头,哪有半分公平可言!”厅中烛火摇曳,光影在一众女子面庞上晃荡,似也映出了她们心底的哀愁。潘金莲率先开了口,手中帕子被她狠狠绞着,指节都因用力而泛白,那眉眼间往日的风情此刻都化作了怨愤:“我自幼丧父,娘亲和我孤苦无依,偏又遇灾年,饿殍遍野,为了口吃的,娘狠心将我卖进王招宣府里。在那,每日天不亮就得起身伺候,稍有懈怠,戒尺便狠狠落在身上,一道道淤青旧痕未消,新伤又添。学琴棋书画、唱曲跳舞,累到昏厥也不敢停,只因那夫人稍有不满,便没了饭食。好不容易熬出府,又被转卖给武大郎,那三寸丁谷树皮,窝囊至极,街头混混都敢上门轻薄我,我反抗还遭邻里唾弃,说我不安分。本以为西门官人是救我出苦海的稻草,哪晓得进了这深宅大院,为博他欢心,我学吟诗弄曲,费尽心机,夜里伺候周全,稍有差池,官人便去了旁人房里。就说那次,我不过说错句话,官人扭头就走,留我独守空闺,眼巴巴盼到天亮,满心惶恐,生怕失了宠爱再无立身之地,只当我是那心狠手辣的妒妇!”说着,泪珠子噼里啪啦地滚落,湿了帕子。
吴月娘轻咳一声,稳了稳心神,可眼眶仍是泛红,她抬手轻抚胸口,缓了缓情绪:“我娘去得早,爹是个粗人,只重儿子,我自小跟着嬷嬷长大,女红针黹样样学,就盼着日后能寻个好人家。及笄之年,媒人上门,爹眼里只有聘礼多寡,将我许给西门家。嫁过来才知,这深宅似海,暗流涌动。新婚那夜,官人应酬到三更才回,满身酒气,话都没说几句。我有孕时,妊娠反应极大,吃啥吐啥,身边连个贴心伺候的人都难寻,丫鬟们都忙着讨好新进门的妾室。好容易盼着生产,却逢府里诸事繁杂,我强撑着料理,累得差点血崩,孩子也没保住,夜里摸着空荡的摇篮,满心悲戚,还得听着官人在别房的调笑声,这当家主母的名头,压得我喘不过气,个中酸楚又能与谁说?”
李娇儿抽噎着,脂粉被泪水冲花,狼狈地用衣袖胡乱擦脸,模样甚是凄惶:“我打小就被卖入勾栏,鸨母心狠,稍有不从便是打骂,寒冬腊月,衣裳单薄,还得出去招揽客人。同行姐妹间为了争客源,明争暗斗,我被算计过无数次,误喝了加药的酒,昏睡整日,醒来丢了大客户,又遭一顿毒打,身上至今还有那时留下的疤。进了这府里,旁人都拿有色眼镜瞧我,说我出身低贱,逢年过节,回娘家都被邻里指指戳戳,好似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官人待我时冷时热,兴致来了,夜里唤我去,不过是想听几句曲儿,消遣一番,转头就忘。只因说错一句诗,姐妹们哄堂大笑,那轻蔑的眼神、窃窃私语,像刀子般割我心肺,可我连还嘴都不敢,只能夜里蒙着被子哭。”
孟玉楼抬手抹泪,声音虽还克制,却难掩悲戚,她摩挲着衣角的花纹,似在借此稳住情绪:“我家境尚可,原也过了几年舒心日子,爹娘疼我,教我识文断字、管家算账。可天有不测风云,爹生意失败,一病不起,撒手人寰,债主上门,逼得娘亲和我走投无路。无奈改嫁,前夫虽木讷,却也安稳,谁想他又早早离世,族里觊觎我那点家财,各种逼迫。入了这西门家,瞧着官人周旋于诸位姐妹间,一颗心渐渐凉透。我精打细算过日子,想着攒些体己,日后也有个保障,可府里花钱如流水,我的谋划常被打乱。打算盘着做些绸缎生意,还没起步,就因官人的挥霍无度黄了事儿,多少心血付诸东流,岁月流逝,只留下满心的沧桑。
李瓶儿身子抖如筛糠,泣不成声,她双眼无神地盯着衣物,像是要把孩子望回来:“我爹是个小官,原也娇养着我,可官场风云变幻,一朝失势,家道中落。我被匆匆嫁给花子虚,那就是个浪荡公子,整日不着家,与狐朋狗友鬼混,还常打骂我。为了寻个依靠,我结识西门官人,满心期许能有个安稳家,能和官人、孩子好好过日子。孕期里担惊受怕,各种滋补药当饭吃,就盼着孩子康健。哪晓得遭人算计,孩子生生被吓没了,我的魂也跟着去了大半。病榻之上,疼痛难忍,官人却忙着和别人嬉闹,偶尔来一趟,也是心不在焉,我这一路走得艰难,病痛缠身时也无人真正疼惜,只叹老天对我太薄,如今这日子,才真是有了盼头。”
孙雪娥呜呜咽咽,满脸泪痕:“我本是穷人家孩子,娘生我时难产去了,爹嗜酒如命,喝醉了就拿我撒气,打得我遍体鳞伤。后来被卖进西门家厨房当下人,从早到晚没个停歇,刷锅洗碗,劈柴生火,十指粗糙干裂,冻疮年年犯。有次切菜切到手,血滴到锅里,被大厨一顿臭骂,罚我饿着肚子干重活。被官人收房后,以为日子能好,却还是摆脱不了伺候人的命,做得好了,没人夸赞,稍有差池,便是一顿打骂。那次炖的汤淡了些,官人一脚踢翻,烫得我手背至今还有疤。姐妹们也常拿我撒气,说我粗笨,连丫鬟都敢小瞧我,抢我的活计去讨好上头。我就像这府里的影子,无人在意,那时只恨自己没个好去处,生生被困在苦海里,永无出头之日。”
一时间,屋内哭声交织,这一众女子,各有各的辛酸过往,都在这悲恸中宣泄着对命运不公的愤懑,那泪水似要将这深宅的恩怨情仇都冲刷殆尽,却又深知,苦难如影随形,如何也甩脱不掉。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声声叹息似要把这世道的不公都诉尽。
扈三娘本就是豪爽性子,最见不得这压抑氛围,心下念头一转,决意一扫众人愁绪。她猛地一抹泪痕,霍然起身,那动作干脆利落,全无半分扭捏作态,抽出腰间长剑,朗声道:“姐妹们莫要一味伤怀,且看我这拿手的吞剑神功,博诸位一笑。”说罢,扈三娘凝神静气,手中那寒光凛冽的一尺长剑在日光下闪烁锋芒。她先是深吸一口气,胸膛微微鼓起,那气势仿若要吞尽世间阴霾,而后仰头,将长剑缓缓探入口中。那锋利的剑刃贴着咽喉内壁,一寸一寸没入,她脖颈处肌肤微微隆起,却不见半分伤痕,直至整柄剑都被吞入腹中。紧接着,她运气一转,那长剑又稳稳当当缓缓吐出,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众人皆是瞠目结舌,白骨精杏仙本就古灵精怪,见此情景更是来了兴致,率先拍手称赞:“三娘这功夫,真是神了!我定要学上一学。”说罢,便凑到扈三娘跟前,目不转睛地盯着每一个细节,跟着比划起来。待勉强学会了这吞剑的基本路数后,杏仙骨子里那股子爱钻研创新的劲儿就上来了,她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周身泛起一阵微光,竟开始在原有的吞剑基础上进化招式。只见她手中长剑一抖,瞬间幻化成数把一模一样的短剑,而后逐一吞入腹中,速度快得只见残影,再一运气,那些短剑又如银鱼吐水般接连射出,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寒光,稳稳钉入不远处的树干之上,众女见状不禁惊呼出声。
“妙啊!杏仙妹妹这一手,可比我厉害多了。”扈三娘由衷赞叹道,那爽朗笑声震得亭檐似乎都微微颤动。这一下,可把众娘子的好奇心全勾了起来,纷纷嚷着要学。此时,正与贾宝玉在不远处闲坐谈诗的林黛玉,及一众围在宝玉身边的姐妹,也被这喧闹声吸引了过来。林黛玉轻移莲步,手持丝帕,眉眼间虽还透着几分娇弱的愁绪,却也难掩好奇之色,轻声说道:“这吞剑功夫竟如此新奇,姐妹们,咱们也去凑个趣儿。”众姐妹自是纷纷响应,跟着围拢上前。
只见她们学着扈三娘的模样,一个个敛神静气,颇为认真。有的眉头轻皱,紧盯剑身,那专注劲儿仿佛世间再无他物;有的小声交流着刚领悟到的窍门,互相切磋琢磨,气氛热烈非凡。贾宝玉在旁也不住地加油鼓劲,偶尔提点一二,引得众女娇嗔笑骂。一时间,山亭里满是莺声燕语,众人练习吞剑的身影错落交织,先前的哀愁阴霾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这新奇功夫带来的热闹与欢腾,众人其乐融融,仿若忘却了身处这奇幻荒诞世间的诸多烦恼。
贾宝玉望着杏仙与众姐妹玩的不亦乐乎。刚想离开,却瞧见杏仙模仿吞剑时的犀利眼神,不禁一弯腰按住双腿间,一闪身慌忙跃入曹县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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