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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止道以狼牙匕阻挡,面上是不变的温煦,他垂笑说:“薛某今朝唤来他们那些个寒门贵人,叫他们惨死侯爷刀下;明儿新朝建立,这污名你季家摆脱不得,魏家亦甩不干净。薛某若是用了他们,来日岂不是纵然身死,魂灵也照旧遮着魏家天?”
季徯秩眸光阴冷,刀锋迫近:“你早便知这薛朝无能久立,却仍执拗于换朝,你居心为何?!”
“得意时理当尽欢。”薛止道不动如山。
“你为了毁坏这魏家天下,搭上你妻儿,搭上鼎州数万百姓性命,今朝却轻飘飘抛出句‘尽欢’?何等的荒谬绝伦!!你既对不起韩老、梅氏二人与付禾川那般渴望新姓改世者,对不住跟随你已久的薛家兵士,更对不住魏千千万无辜百姓!!!”
季徯秩的眼尾挑上稠稠杀意,声尽处遽然挥刀。
刀风掀面,那薛止道却夷然自若。他一一避过,蓦地收笑,扬了狼牙匕去砍季徯秩的脖颈。
季徯秩见匕首来,便提了柳叶刀阻拦。谁料锋匕行近白颈之际,那薛止道霍地压匕向下,直直在他身上划开一道自肩头延至腰腹的长痕。
皮开肉绽,割破的甲衣将寒风请到了体肤之间,叫季徯秩被砭骨寒意百般折磨。
季徯秩吃痛发怔的一瞬,四周涌来的人马有若层峦将他与薛止道隔开,可冲着薛止道的是结实的脊背,向着他的却是尖利的薄刃。
群刀前送,季徯秩无处避身,片晌银甲挂红。
精锐碰精锐,精锐也不敌精锐。
纵然他身后的禁军和季家军已是奋力砍杀,却远不及薛家军那般,能做到眨眼杀人。
眼见龛季营和禁军的长剑愈发招架不住金月营长于砍马的重骑,那宁晁策马狂奔,手中苗刀仿若细针左旋右转,硬是在丛丛金缨之中杀出条血路。
然他好容易助那伤痕累累的季徯秩脱离敌围,那腰杆如松的西侯却仅仅送了抹爽朗笑,说:“朝升,西面有三队人马,薛止道就藏于他们之后。——有劳你开路!”
宁晁将季徯秩身上伤口囫囵扫过一遭,颦额点了头。他啐了嘴中锈血,催马疾行,苗刀破了具具甲衣,硬生生在甲胄之间辟开条尸道;季徯秩紧随其后,清扫左右逼近的薛军,割肉有如割纸般轻易。
二人不过瞬息功夫便来到薛止道面前,宁晁不待季徯秩吩咐便喊:
“这些小贼便交由在下,您务必提那薛止道的头颅来犒赏在下!!!”
季徯秩拍了宁晁的肩向前,甲衣敞开的口子仍旧不断揽进寒气,体内涌流的烫血却渐渐叫他的身子暖和下来。他聚目凝神,盯死了薛止道手中匕首,趁其挥刀未至,削去那人近肩处一块臂肉。
然季徯秩没能碰着薛止道的骨,这般伤口对那薛止道来说,太不值一提。眼见狼牙匕近在眼前,季徯秩只能急急催了霜月白退行。
薛止道没有逼上前去,仅留于原地拊掌称奇:“薛家刀,不重刀速,不重刀法,所重唯有一击毙命的挥刀力道。然薛某适才施展全力,您亦判刀错位,纵然略微斜身,可是那伤口一点儿不浅……眼下您使刀却还照旧的气势压人,当真了不得!”
季徯秩张口应答时也没停止挥刀,只说:“承蒙薛侯夸奖,季某这便乘那大势取了您首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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