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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挽澜叹了口气,又摸了摸自己的发髻,还有那张特意妆扮过的脸儿。她心怀忐忑,微微蹙眉,抬头看向那正盯着她看的韩小犬,提声问道:“你帮我瞧瞧,我这头发,没有乱罢?妆呢?妆也没花罢?”
韩小犬盯着她看了半晌,随即勾唇一哂,别开头来,状似漫不经心地道:“凑合能看罢。”
徐挽澜一听这话,便不由得放下心来,清声笑道:“那我就放心了。对了,方才之事,还要多谢你,要不是你按住了那漆案,只怕我就被砸个正着。也亏得是你在,力气大,若是换作旁人,只怕是自顾不暇,更顾不上帮我了。”
韩小犬冷哼一声,这才又转回头来,倚着车壁,眯起眼来,道:“知道谢我就好。”
徐挽澜心中有事,急着要去找那晁四郎,便只对他笑了一下,接着就转过头去,伸手掀了车帘,抬头看了看天色。眼瞧着日上三竿,朱色赤黄,这徐三娘咬了咬唇,这便将车帘放下,收拢裙据,微微起身,匆匆笑道:
“左右这里离杏花巷也不远了,我走过去,也用不了多少工夫。待到魏大娘回了车上,还请你帮我告她一声,我与人有约,急着赶路,便先下车了。来日有空,再去阿姐府上,同她吃酒吃个痛快。”
韩小犬没搭声,只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徐挽澜见他应下,这便急急下了车去。而那韩小犬见她走了,顿了两下,便倾身向前,一把掀开车帘,稍稍探头,朝着她的背影望了过去。眼看着那小娘子行步如风,这韩小犬忍不住嗤笑一声,勾起唇来——
方才他故意骗了她,这小娘子是发也乱了,妆也花了,整个人狼狈不堪,可他偏不想跟她讲老实话。管她要去见谁,他才懒得去问,但一想到这小娘子钗横鬓乱,脂粉也糊作一团,自己却是不知不晓,反倒被那有约之人瞧了笑话,这韩小犬,便不由得有些忍俊不禁,唇角微扬,只叹自己不能亲眼得见。
却说那徐三娘急急赶到杏花巷外,站定身形,抬眼一看,便见游者如织,比肩接踵,无论是观花之客,还是卖花之人,都比以往的休沐日多了约莫一倍。放眼望去,马头竹篮,紫艳红香,蜂蝶随舞,果然是极为热闹。
徐挽澜挤入人潮之间,凭着印象,向着那晁四郎之前摆摊的地方寻了过去。日阳高照,若张火伞,徐三娘挤了半晌,已然是大汗涔涔,方才泼到身上的酒虽已干了,可是后背却又被汗水粘湿,着实是焦头烂额,狼狈万状。
待到她好不容易,挤到了那记忆中的摆摊处时,这徐三娘匆匆抬头,定睛一看,却发觉那摆摊的地方,卖的不是芙蕖荷莲,而是泥盆瓦罐,而那摊主,也不是个白衣郎君,而是个四五十岁的妇道人家。
徐挽澜蹙着眉头,惊疑不定,连忙又环顾四周。她抬头一看,便见几步开外,便是那被雷劈开的矮树,由此看来,她并没有找错地方。
徐三娘微抿红唇,不由得生出了几分失落之意来。她掏出帕子,轻轻拭了拭额角的汗水,又不敢用力去擦,生怕将妆面弄花——她却是不知,这胭脂水粉,眉黛丹朱,早就糊作一团去了。
徐挽澜微微垂眸,正兀自思虑之时,却忽地听得身后有人温声道:“三娘莫急,儿在这里。”
那声音清朗而又温柔,徐三娘一听,这才跌落下去的心,又立时提到了嗓子眼儿去。她眉眼带笑,急急回头,便见那白衣郎君面带轻纱,正笑吟吟地看着她,眉间花钿,薄粉描金,绘着朵三瓣红莲,映得那副如画眉眼,愈发好看起来。
徐挽澜定定地看着他,朗声笑道:“原来你在这里。”
晁四郎见她回头,稍稍一怔,随即不由微微笑了。他掏出巾帕,这便抬起手来,要去给她擦拭小脸儿。徐三娘却是不明就里,只后退一步,蹙眉小声道:“我,我脸上有甚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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