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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答应下来,这王瑞芝自是心上稍缓,高兴起来,连连给她夹了几筷子肉,这便令婢子前去岳府报信。待这一顿拨霞供吃罢之后,徐挽澜坐于堂中,闲闲饮茶,只等着那婢子送信回来,好与那岳大娘敲定会面的时辰。可谁知那婢子回来后却道:
“说来也巧,奴到了那岳府,正撞上岳大娘将要驾车出门。那岳大娘说了,她要同魏大娘等,去那邻县谈生意,待到金乌西坠,黄昏月上,方会折回寿春。夜里头到了寿春,她会去魏府上吃酒,叫三娘子同去,有话儿便在席间说了。”
徐挽澜闻言,只管应下,暗想自己与那魏大娘真是缘分不浅,这近一个月内,三番五次,非去她府上不可。待到时近黄昏,这徐三娘便提早到了魏府,只等着几位招惹不起的姑奶奶回来吃酒。因她乃是熟客,那魏府仆妇开了门后,倒也不曾多言,只将她迎入府内,令她候在堂中。
这六月的天,说来也是古怪。前两日还是暴雨亟至,似瓢泼盆倾,而今日这天儿,哪怕这太阳已然落了山,这夜里也是闷热如蒸,徐挽澜在堂中坐了没一会儿,便已是汗出浃背,不得不背着手儿,跨步出门,到小园子里透透风,散散暑气。
魏大娘虽然为人跋扈,脾性乖张,行止间看着像个暴发户,可人家到底也是富贵人家长起来的,品味毋庸置疑。譬如这园子,便修得极为巧致,行走其间,令人心旷而神怡。
徐挽澜管仆妇借了把团扇,接着便坐于廊上,扇风纳凉,只等着几位金主儿回来。庭中寂寂,四下无人,她斜倚栏杆,眼观着浓阴高树,峻阁池塘,又仰头看那云里疏星,皎皎明月,吹着绕院熏风,手里把玩着扇柄上坠着的流苏穗子,兀自发着呆,整个人都放松到了极点。
她正眯着眼儿,享受着这难得的适意,忽地听到清风送来一阵窃窃私语之声。那声音细细碎碎的,仿佛愈来愈大,徐挽澜一听,连忙坐直身子,唯恐被人撞见这副慵懒身状。
待她坐直之后,忽地转念一想,暗自寻思道:这处庭院,临近正堂,若非是主人吩咐,闲杂人等是不得随意入内的,怎么会有人,胆敢闯入这里,还寻了偏僻角落,说起了私己话儿来?这般想着,徐挽澜心中生疑,但也不曾起身上前,只闲闲摇着团扇,着实懒得招惹这等麻烦。
可谁知她才摇了两下团扇,接着也不知吸进了甚么,只感觉鼻间发痒,才伸手揉了两下,便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这喷嚏一打出来,那边的窃窃私语也跟着戛然而止,徐挽澜心道坏了,连忙立起身来,只想着快步离去,赶紧寻个地方避上一避。
可她才一起身,便见数步短廊的另一头,现出了个身影来。徐挽澜定睛一瞧,见这人脚上踩着一双柴屐,肩上则松松垮垮地,披了件暗蓝绸袍,那衣上海棠铺绣,梨花堆雪,月光来映,隐隐生华。再看他那脸,一半隐于晦暗之中,另一半倒是被月光照得清楚如许,徐挽澜这一看那如画眉眼,不由得心上稍定。
她只摇了两下团扇,随即伸着胳膊,打了个哈欠,稍稍一叹,随即慵懒笑道:“瞧我困的,不过就在这廊上坐了会儿,就无知无觉地睡了过去,做了好一场春秋大梦。大梦方醒,就瞧着了你,唉,我还当是魏大娘来了呢,吓得我立时起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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