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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这么拆台砸人差使的?魏逢春心里气急败坏,抬起头正要反驳,却见顾沅已经伸手替皇帝取下了手里的筷子,自旁边铜盘里拿起热毛巾,替皇帝又擦了擦脸:“陛下累极了,既然吃不下,不妨先歇过了再传膳。如果陛下不嫌弃,臣再为陛下背一卷书,如何?”
她声音温和,眉目间满是怜惜,皇帝只觉如坠梦中,明知梦醒后不过一场凄凉,此刻却仍只愿这一场美梦不再醒来,仰头望着顾沅的脸看了一会儿,低声道:“好。”
司设早在廊下等候,不过一刻功夫,便将寝殿收拾妥当,皇帝解衣进了御帐,明明是疲累到了极处,可心里千头万绪,怎么也睡不下去。顾沅的声音适时地在帐外响起,皇帝安然的同时,自己又忍不住苦笑,倘若当真养成了习惯,不是更舍不得放她离开?
终究是累得狠了,不过盏茶功夫,一卷书未完,御帐内已经呼吸均匀。顾沅止住声音,在明黄帐帘前停住脚步,犹豫了一会儿,伸手轻轻撩开了帐帘。里面是一层天青绸帐幕,再撩开来,皇帝安安稳稳闭目,长长的睫毛一动不动,睡得正熟。
刚刚眼前眉目间掠过的惊喜眷恋再一次在心头划过,顾沅在心底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她刚刚本不该如此提议,皇帝本也不该再这样答应,她们彼此都心知肚明,可事到临头,竟然是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出了错。
第37章
皇帝这一觉睡得格外深沉,醒来时已是申时过半。程四娘隔着帘给皇帝请了安,一边打帐帘一边禀报:“今儿小爷睡得好。听说小爷没进午膳,宁寿宫老娘娘派人来看了一回,招魏总管去宁寿宫问了话。老娘娘有懿旨,小爷近来操劳太过,今儿不准见人理事,要在殿里好生歇一日呢。”
皇帝睡梦中隐隐觉得殿内有些人声走动,只是眼皮沉重得仿佛粘在了一处,根本抬不起来,索性不理会继续睡了过去,不意竟是太后派了人过来,心里既感慨又不安,待司衣服侍着梳洗更衣已毕,便招了魏逢春问话。
“回小爷的话,”魏逢春的口风与程四娘如出一辙,就是两个眼睛怯生生的,仿佛在宁寿宫里受了什么惊吓似的,“才太后老娘娘招了太医来问话,奴婢也跟着听了一耳朵。太医正说小爷是心神耗费太过,加之郁怒气滞,要静养。老娘娘派人给内阁和鸾仪司传了话,今儿先撤了膳牌,要小爷歇一歇。从明天起到冬祀,先停一阵子日讲,理事见人也不许超过两个时辰,让小爷好生调养一阵。听说阁臣们原本还有些不情愿,只是听太医正说小爷若不休养,只怕要犯了旧疾,才也不做声了。老娘娘说了,她也觉得小爷近来比七月里瘦了些,这阵子问安全免,小爷只管在清和殿里好吃好睡,什么时候长足了斤两,什么时候再去见她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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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逢春一个哆嗦,却不答话,只勉强挤出个笑脸:“老娘娘吩咐御膳房照宁寿宫的例,给小爷备了桌膳食,小爷可要先进一些?”
太后性情最重规矩,想必这一次魏逢春吃了苦头,皇帝心中了然,便也不再追问,从从容容进了膳,眼看着到了掌灯时分,顾沅却一直不曾见,随口道:“阿沅歇下了么?”
魏逢春应声一个哆嗦跪在地上:“回小爷的话,老娘娘说顾小娘子和李女史侍奉得不好,要”
他还在吞吞吐吐,皇帝已经站起身来:“要什么?!”
“要重新学了规矩再到御前来”
“你怎么不早说?”皇帝又惊又怒,立时吩咐传辇。魏逢春一面叩头,一面拦阻,“小爷,小爷,太后老娘娘招人过去的时候还有话,说是教训了晚上就送回来,如今宫门眼看就要下钥,小的已经派魏莲去打听了,小爷先等等消息?这么着兴师动众,到时候不是更对顾小娘子不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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