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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丁思甜躲在一个铁架后边,这里是火光照不到的阴影处,黑暗中听到一阵风声夹着恶臭拦腰卷来,我身上有伤行动不便,再加上赤手空拳根本无法抵挡,只好抄起身边一把椅子,横在身前一挡,感觉一股力量奇大,撞得胸口为之窒息,我背后铁架都被撞得晃了三晃,这一下撞得我筋骨欲折才只堪堪接住。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即便想发扬勇敢战斗、不怕牺牲、不怕疲劳和连续作战的作风,也已经完全不可能了,可求生的欲望和决心仍然还在,我挡住了那条横扫而至的触须,心里清楚它要是缩回去再卷过来,我绝对挡不住第二下了,于是用每受伤的那侧肩膀顶住椅背,奋力将椅子推向墙壁,想把那条触须挤到墙上。
不料黑暗中看不清周遭形势,没计算好和墙壁之间的距离,一下子退了个空,用力太猛收不不脚,合身扑倒在地,椅腿戳在了肋骨上,疼得我眼前一阵眩晕,被我推开的那条尸参触须卷着木椅迅速缩回,我没能按住椅子反被揭翻在地,那根须抖得一抖,甩掉了木椅再次袭来,裹住了丁思甜向后拖了过去。
我肋骨疼得象按了个烙铁,感觉到丁思甜被从身旁掳去,想伸手去抓,但疼得胳膊都抬不起来,眼看丁思甜就要被卷进尸参的根里,就在这万分危机的紧要关头,猛听胖子虎吼一声,从藏身处跳了出来,玩了命地一刀砍下,斩断了裹住丁思甜的那条根须,丁思甜恰好摔在了老羊皮的身旁,老羊皮拼着老命一手挥动火把,一手把丁思甜拖到身后掩护起来。
我见胖子救下丁思甜,松了一口气,丁思甜中毒已深,要不是在广阔天地中锻炼了半年,身体素质有很大幅度提高,大概也无法坚持到现在,可她刚才又重重摔了这么一下,哼都没哼一声,并不见她身体起伏呼吸,真不知是否还有命在。
我担心丁思甜性命不保,咬紧牙关,忍疼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但没等我去看丁思甜,就见尸参主体上那老妇般的怪脸忽地探进地下室,张口吐出一团黑气,胖子站在正对面,出奇不意之下,根本来不及躲闪,被那团浓重的黑雾喷个正着。
据老羊皮说尸参是回回国所产的剧毒之物,但与人畜尸体长为一体后,就没有那种奇毒了,将其分裂晾干后,按某种配方加以调和可做麻药,但他说的未必准确,我们并不能确定尸参是否有中人立死的毒雾,我和胖子曾沾到了不少尸参中腐臭的液体,皮肤上稍感不适,只是疲于奔命,还没顾得上担心是否中毒。
这时胖子被那黑雾一呛,眼泪鼻涕横流,好象连气都喘不过来了,连忙干呕着向后退开几步,手里的长刀便落在了地上,黑雾中几条触须蜿蜒探出,就要去裹胖子,我见他势危,想去相助也是力不从心,当下也没多想,随手抄起铁架上的一个玻璃瓶子,对准那妖参干瘪皱摺的老脸掷了过去。
那标本瓶中装的一大团,也不知是哪部分内脏,啪地一声砸在妖参脸上,玻璃罐子碎成无数残片,里面的内脏和药水泼得它全身都是,那尸参似乎对防腐液十分敏感,沾到防腐液的地方都冒出一股黑水。
我顿有所悟,怪不得这尸参只是挤在铁门处探出触须伤人,而不是完全冲进来吞噬众人,开始我开以为是它有一部分根须留在泥土中,到这密室门前已是极限,原来它是畏惧这流了一地的防腐液,刚刚要不是撞翻了那些瓶瓶罐罐,它早就进来将我们至于死地了,想到这手底下更是不停,把一个接一个的玻璃罐扔了过去,胖子呛出一口黑血,他和老羊皮见我得手,也都学着我的样子,抓起身边装有内脏器官的瓶子不断去砸那尸参。
密室中有上千个标本储存罐,顷刻间强弱之势逆转,在防腐药水暴雨骤雨般的洗礼下,那尸参面目全非,全身腐烂流浆,抽畜着想要从密道中退回,但它体形庞大,钻进来就比较吃力,是一部分一部分硬挤进来的,这时缩成一团,又哪里退得出去,不消片刻就瘫成了一堆,再也不会动了。
我和胖子扶着墙过去看了看丁思甜的情况,她虽然没有停止呼吸,但面色青幽之气甚重,任凭怎么呼唤也是不醒,我们到了这会也几乎是油尽灯枯,只觉得心力俱废,连手指都不想动了,遍地都是药液和湿漉漉的内脏器官,几无立足之地,铁门被死掉的尸参堵了个严实,谁也没力气再去清理道路了,我用照明筒的光线扫了一圈,看到那躺在水泥台上寂然不动的面具女尸,它依然保持着那冰冷诡异的姿态一动不动,似乎没有什么异状,也许刚才只是我们疑心太重了,眼前只有那个平台还稍微干净点,但没人愿意在这时候去接近那具女尸,我们只好用尽最后的力气,互相搀扶着退到地下室深处相对干燥的角落。
我们把丁思甜抬到地上让她平卧,然后席地而坐,后背互相倚着上气不接下气地喘成一团,恨不能就此死了,实在不想再受这份活罪了,我不时惦念着丁思甜的情况,喘匀了这口气,就得接着为她想办法,想到这有担心起来,伸手去探丁思甜的鼻息,可一抬手,摸到的竟是一张冰冷凹凸的金属脸孔,那刚才还停在远处台子上的大鲜卑女尸,这时候竟然不声不响地躺在了我的身边。
冰冷的金属触感,传递着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气息,那个世界当然不属于活着的人,我手指碰到那金属面具,出于本能,也自是吓得立刻缩了回来,但我半坐在墙角,明明可以感觉到丁思甜就躺在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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